“他们是做生意的蛇头。”说这话的时候冯宝宝的语气依然十分平淡，“狗娃子说，他要是晚找到我几天，他们就把我卖到海外去咯。”
暴雨如注，被风吹在玻璃上闷闷地响，这才下午5点，天色已经暗得像墨。
这雨来得太突然，从天上浇下来的时候他们刚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，还在街上晃悠着想买两件衣服，瞬间就被淋了一头一脸，正好不远处有个书店，就赶紧苟了进来。
书店里一时都是进来躲雨的人，两人被挤到角落里，冯宝宝从书架抽出一本漫画，王也拿出手机上网一查，嚯，预报上说大暴雨加台风，说不好会持续个四五天。
“冯宝宝，咱们这几天走不了——”
王也话音戛然而止。
冯宝宝头发上浸着的雨水顺着发梢和颈子流下来，旅游T恤湿了一半——这还是在海边的时候，满哥儿拿来给他们换洗的，背面印着某赞助商的logo附一个二维码，质量不好，水一浸就紧紧贴在皮肤上，都快半透明了。
“走不了？”
本就狭窄的空间好像更难以呼吸了，王也不自然地移开目光，沉默几秒钟后，把自己先前穿的外套从背包里翻出来，递了过去。
“……穿上。”
“我不冷啊。”
就这么对峙了几秒钟后，王也叹了口气，把衣裳抖开披在她身上，而后无奈道：
“你说你一看着多水灵的姑娘，心咋这么大，这万一遇上个歹人……可怎么办？”
“埋了啊。”冯宝宝平静道，“狗娃子说，欺负我的人，埋了就行。”
王也心中一动，“有人欺负过你？”
吃饭的时候不适合详谈，故而王也没有多问，只知道她并不是一直和徐家人在一起，中间还分开过几十年，那些年世道还不太平，她这心性……恐怕过得相当不容易。
冯宝宝点头，“有。”
“是什么人？”
“他们是做生意的蛇头。”说这话的时候冯宝宝的语气依然十分平淡，“狗娃子说，他要是晚找到我几天，他们就把我卖到海外去咯，那么远的地方……”
王也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那么远的地方……”冯宝宝又重复了一遍，她身上少见情绪波动，这会儿却像是有些后怕，“我可咋个回来，咋个找我的家人哦。”
“顶多是没你们那么顺罢了……”
王也忽然就想起那天在北京，张楚岚这句不咸不淡的话。
*
在这儿耗着不是办法。王也用手机查了附近的酒店，下雨天酒店旅社总是爆满，幸好现在不算晚，离这里不到两百米那家还剩个套房。
反正不远，两个人就直接冒雨过去了，豆大的雨珠砸得人脸疼，从头到脚往下淌水，王也就穿一短袖，淋着大雨直哆嗦。
刷卡进门，冯宝宝直奔浴室而去，王也把湿透的衣服脱了套上睡袍，往沙发上一坐，湿淋淋的头发散开，拿毛巾草草擦了擦。
看现在的情况，恐怕得在这儿呆几天，想要他命的那人既然已经来了三次，说不定还能锲而不舍地再来三次，他这病要是不快点治好，说不定就哪回就让人得手了。
还有冯宝宝……
他带着这天兵，是因为张楚岚有意把人送到跟前，正好他自己最近身体不行，权当带个保镖，可现在王也却有点后悔，他处境这么危险，冯宝宝成谜的身世又牵扯甚多，张楚岚到底是怎么想的……八成，这人精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
冯宝宝的心性坚如磐石，澄澈似玉，行事专注没心眼，是长处也是死穴，正大光明打架还行，要是来阴的给她下套……真是一套一个准。
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隔着门板传过来，王也坐了一会儿，觉得有点冷，扯过一旁的毯子裹了靠在沙发上，脑子逐渐变沉，思维都朦胧了：
碧莲啊碧莲，你就这么放心我？
“黄杨扁担么软溜溜呀么……”
模糊的调子传过来，王也昏沉沉想着：人好像都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哼歌，冯宝宝也是么？
过了一会儿，浴室门开了，吹出来一股热气，有人在沙发旁蹲下来，推了推他：
“你脑壳有点烧。”
“知道了……”王也不想动，敷衍应道，“祖宗，你让我歇会儿就成……”
那人就不再动他，脚步声到了卧室又出来，蓬松的被子落下来，掖好了边边角角。
然后旁边的沙发一沉，头被人抬起来一点，塞了个枕头，头发被柔软的布料裹住，一点点捻着。
“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么……姐哥呀哈里耶……”
“挑一挑白米下酉州呀姐呀姐呀……下酉州呀么姐哥呀哈里耶……”
恍惚间，王也好像看见冯宝宝哼着歌儿，背一筐柴火、蹚水走过山溪的样子，溪水浅而清澈，没过她的小腿。
*
王也第二天一早醒的时候，烧已经退了，外面天色阴沉，昏晓难辨，人就有点发懵，像是在倒时差，他掀开被子坐直，惊觉自己被挪到了卧室床上。
他活动了一下脖子，站起来到客厅，手机还在桌子上，显示时间七点十分。
窗外雨依然在下，好像永远到不了头，王也把灯拍亮，打电话叫过早餐后，到浴室洗了个澡。
昨天头发被雨水淋过，涩涩的不太舒服，王也站在花洒下面，往脑袋上揉洗发水的时候，忽然想起昨天冯宝宝好像还帮他擦头发来着。
想到这儿他愣了一下。
当年王也毕业即出家，闹出不小的新闻，基本上除了家人什么都看淡了，男女之情自然也是。
但这姑娘……
虽然他母胎solo至今，恋爱经历为零，却很清楚自己对冯宝宝这感觉绝不是爱慕，这感觉相当陌生，就好像……
自己这是魔怔了吧……王也把水开大了点，匆匆冲掉了头顶的泡沫。
洗漱完出来，正好来人敲门送餐，鸡汤云吞鱼片粥，清炒蛤蜊炸春卷，还有两屉鲜肉汤包，餐桌上一一摆好，热气腾腾。
冯宝宝是闻着味儿出来的，顶着一头乱毛，身体微微弓着，黑色的背心，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，游魂一样飘到了餐桌边，伸手就要拿笼屉里的包子。
“……先刷牙切！”
“哦。”
*又看了遍漫画刀疤脸出现的情节发现出大问题……人家是伪装不是上身（那你用个🐎的暗器！竟然还假装人家的momoko）这个bug……就先留着吧，反正这老哥我应该不会再写到了
